花大錢給月餅做嫁衣，不合身能否退貨
作者：本報記者 鄭金雄 本報通訊員 尤冰寧
月餅盒制作不符約定
法院支持定做方退貨
本報訊 花近3萬元定做月餅盒，因對月餅盒印制是否符合約定存在爭議，一方要求退貨，一方要求付款，由此產生訴訟。近日，福建省廈門市中級人民法院對這起承攬合同糾紛案作出終審判決，對廈門東群紙品有限公司主張付款的訴訟請求不予支持，支持廈門銀行中心國際會所有限公司要求退還訂金、退回貨物的反訴請求。
法律業(yè)內人士指出，這個案件雖然小，但折射出一個關鍵的法律問題，即加工承攬定做物退貨標準問題。
2008年7月，東群紙品公司與銀行中心就月餅盒買賣簽訂《訂購合同書》，約定銀行中心向東群紙品公司訂購規(guī)格月餅盒1000個，總價27500元。銀行中心向東群紙品公司提供了樣品，合同約定質量要求按樣品標準驗收。銀行中心在收到東群紙品公司提供的貨物后，7天內提出產品檢驗異議，逾期將視為全部合格產品。合同簽訂后，銀行中心向東群紙品公司支付了合同訂金8002.50元。2008年8月，東群紙品公司向銀行中心交貨并由銀行中心接收。后銀行中心向東群紙品公司發(fā)出通知函，聲稱貨物質量與樣品不符，要求解除訂購合同書并要求退還訂金，同時取回質量不符的月餅盒。
雙方協(xié)商未果，東群紙品公司遂將銀行中心告上法庭，要求銀行中心支付合同余款19500元并承擔本案全部訴訟費用。銀行中心認為，東群紙品公司制作的月餅盒的質量低劣，與樣品相差甚遠，且尺寸不符合約定，月餅盒及其配套物品與銀行中心的標志印刷存在錯誤。銀行中心已通知東群紙品公司解除合同，遂向法院提起反訴，要求東群紙品公司退還訂金8002.50元并支付利息，東群紙品公司立即取回在銀行中心處的全部不合格產品。
一審法院審理認為，銀行中心提供的樣品規(guī)格與《訂購合同書》的約定有所不同，根據《訂購合同書》的約定，銀行中心按樣品標準驗收，因此，東群紙品公司按銀行中心提供的樣品規(guī)格進行生產，其產品規(guī)格與樣品規(guī)格一致，即應當認定產品的規(guī)格符合合同約定。但東群紙品公司生產的產品在內襯的材質、顏色與樣品不同，外包裝袋顏色與樣品有所差異，月餅盒上圖標印文的完整性、清晰度不如樣品，由于雙方當事人在合同中約定按樣品交貨，顯見東群公司交付的貨物存在瑕疵，明顯與樣品不符，銀行中心主張東群紙品公司制作的月餅盒存在質量問題與樣品不一致的理由可以成立。合同法規(guī)定，當事人一方有其他違約行為致使不能實現合同目的，對方當事人可以解除合同，因此，銀行中心有權要求解除合同，返還訂金。
據此，一審法院作出判決：東群紙品公司退還銀行中心訂金8002.50元，取回在銀行中心處的不合格月餅盒1000個；駁回東群紙品公司的訴訟請求。
一審宣判后，東群紙品公司不服提出上訴，二審法院判決維持原判。
當事人說
上訴人：
退貨只能作廢品
被上訴人：
合同目的未實現
上訴人東群公司上訴稱：原審判決認定訂購合同解除沒有依據。東群公司制作的月餅盒的標識的圖形、紙張質地、顏色和觀感完全與樣品的要求一致。東群公司制作的月餅盒的規(guī)格雖與合同不一致，但與銀行中心提供的樣品一致，并未違反合同。銀行中心未提出鑒定申請，原審法院未就產品質量問題進行判斷，而直接要求東群公司退還訂金取回貨物，沒有充分的事實和法律依據。訟爭月餅盒作為一次性消費產品，由銀行中心定做，印有銀行中心的特殊標志，質量符合要求，可繼續(xù)使用，但退回東群公司只能作為廢品處理，無法再次銷售使用，將不可避免地造成資源浪費。上訴人請求，撤銷原審判決，改判銀行中心支付貨款19500元，并承擔本案全部訴訟費用。
被上訴人銀行中心答辯稱，原審庭審過程中，通過現場測量已確定東群公司提供的月餅盒的尺寸與合同約定不符，與樣品在材質、外觀、內襯和配套物品方面均相差，標志圖形也有錯誤。東群公司的違約行為使銀行中心的合同目的不能實現，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第九十四條之規(guī)定，銀行中心可以解除合同。銀行中心在2008年8月21日發(fā)函通知東群公司解除合同，東群公司在接到解除合同通知后，既未提出異議，也未請求法院確認解除合同的行為無效。因此，訟爭合同已解除。原審判決認定事實清楚，適用法律正確。請求駁回上訴，維持原判。
連線法官
未實現合同目的構成退貨標準
二審宣判后，就本案涉及到的相關問題，記者采訪了廈門市中級人民法院民二庭庭長周紅巖。
周紅巖告訴記者，合同作為雙方當事人之間達成的契約，對雙方當事人均有約束力。合同一旦成立生效并履行，其必然固定了當事人在經濟生活中相應的權利義務狀態(tài)和交易狀態(tài)，一旦解除必然給當事人造成損失，也會造成社會資源的浪費。非經法定程序或當事人協(xié)商一致，合同不得解除，否則不僅會損害對方當事人的合法權益，還會影響合同的約束力和社會經濟秩序的穩(wěn)定。因此，各國立法對合同解除條件和程序均給予嚴格限制。強調合同當事人只能在符合法律規(guī)定的條件時，依法律規(guī)定的程序解除合同。
周紅巖告訴記者，本案涉及合同當事人的單方解除合同的權利，即何種狀態(tài)下合同當事人享有單方解除權。由于違約行為致使不能實現合同目的的，可以解除合同。
據周紅巖介紹，根據本案雙方當事人確認的月餅盒的樣品與成品的對照，月餅盒在尺寸上與樣品是一致的，但內襯的材質、顏色與樣品不同，外包裝袋顏色與樣品有所差異，月餅盒上圖標印文的完整性、清晰度均不如樣品。也就是說月餅盒可以勉強使用，但其制作的工藝不夠精美，材質有所改變，使用的效果如何，能否達到定做人訂立合同的標準和實現合同目的存在較大分歧。對原告而言，月餅盒作為一次性消費產品，印有被告特殊標志，退回原告只能作為廢品處理，無法再次銷售使用，將不可避免地造成資源浪費。法院多次給被告做調解工作，看被告能否回收利用。但被告堅持認為，其是一家高檔的會所公司，消費人群均為高端客戶，用一個印制不精美的月餅盒作為包裝物，將會影響其形象，而且月餅盒的內襯由軟質紙襯改為硬紙板，使月餅裝入盒內容易破碎，實際上亦無法使用。
周紅巖告訴記者，在多次調解無果的情況下，考慮到本案原告制作的月餅盒確實存在如上瑕疵，且月餅盒作為一次性包裝物，在使用上也存在時間限制。由于月餅盒印制質量問題，被告訂購合同的目的確實沒有實現。在這種情況下，強制被告履行合同接受貨物有失公允。合同法第九十四條第一款第四項規(guī)定了由于根本違約不能實現目的的情況，對于根本違約的認定，應當結合該違約行為的后果來認定，如果當事人一方未按約定履行合同，以致嚴重影響了對方當事人實現其訂立合同時所期望的經濟利益，在這種情況下，違約方的行為即構成根本違約。因此，本案最后作了退貨處理。
新聞觀察
“豪華月餅”為何屢禁不止
每年中秋，總有一些月餅“鑲金砌銀”，包裝豪華，這些過度的月餅包裝盒是從哪里來的？
一名不愿透露姓名的月餅生產企業(yè)負責人直言，酒店自制月餅禮盒是過度包裝和捆綁銷售的重災區(qū)。某市監(jiān)管部門曾在一家五星級酒店發(fā)現一款“至尊禮盒”月餅套裝，售價高達18868元，盒內包含一瓶15年陳釀五糧液，以及燕窩、鮑魚、魚翅、干貝等。酒店的解釋是禮盒套裝可根據消費者需要自由組合。
類似的搭售幾乎成為餐飲企業(yè)的潛規(guī)則：通過“定制套裝”、“團購套餐”等方式，銷售過度包裝的月餅或含有搭售商品的月餅禮盒。
記者曾在一家海鮮酒樓的月餅推介臺上看到，一款提籃中除了4個月餅，還有2瓶橄欖油、2盒燕窩。但在提供的價目表中，只有紙盒包裝的月餅價格，并沒有這款產品。服務員解釋：“這是團購套餐，要1288元，所以不列入價目單�！�
記者了解到，監(jiān)管部門在檢查時往往只看月餅價目表，對于豪華套裝禮盒，餐飲企業(yè)只要用一句“展示樣品，不對外銷售”就能逃避責任；但對詢問的消費 者，則大肆推銷。
另一個豪華包裝月餅的重災區(qū)在互聯網上。廈門市消保委在中秋節(jié)前對互聯網上的月餅銷售情況進行了調查，發(fā)現豪華禮盒現象較為普遍，還有企業(yè)采取網絡商場與實體店鋪相結合的銷售方式。比如，在某門戶網站上，名為“雪月仲秋禮包”的標價為598元，由元祖雪月餅和精品海鮮、有機蔬菜組成，海鮮包括舟山野生對蝦干、舟山大干貝等6種產品，有機蔬菜包括芋頭等10種產品。
令人遺憾的是，盡管消保部門發(fā)現并曝光了這些嚴重的搭售現象，相關企業(yè)的違規(guī)行為卻沒有得到制止。究其原因，就是沒有人肯接手網絡搭售治理這個“燙手山芋”。
有關人士指出，網絡商城交易行為的管理雖然受管轄權、取證等各方因素制約，但并不代表網站能游離在法律法規(guī)之外，相關職能部門亟須就網絡搭售行為采取果斷措施，剎住電子商務中的豪華禮盒風。
有專家指出，對于豪華包裝月餅，事前引導比事后檢查更為重要。有關方面應當承認企業(yè)創(chuàng)新的積極性，鼓勵企業(yè)生產各種為了慶祝中秋節(jié)、借用月餅造型生產的各類產品，如果產品符合有關規(guī)定的設計和標注，應當寬容對待；另一方面，也應理解企業(yè)借月餅銷售產品的需求，對于那些完全不能“搭車”月餅的產品，可以聯手行業(yè)協(xié)會、業(yè)內專家為企業(yè)進行輔導培訓，支持企業(yè)設計既符合產品自身特色、又對消費者有吸引力的產品名稱，而不是進行“掛羊頭賣狗肉”的虛假宣傳。
新聞鏈接
榮華月餅遭遇克隆
香港榮華打贏官司
2009年5月14日，廣東省高級人民法院對“榮華月餅”商標侵權和不正當競爭糾紛一案作出終審判決，判令廣州市好又多百貨商品有限公司及其世博分公司、中山市今明食品有限公司立即停止對香港榮華餅家有限公司和東莞榮華餅家有限公司的“榮華”月餅知名商品特有名稱的侵權行為；今明公司賠償上述兩公司經濟損失10萬元。
法院審理查明，香港榮華公司自1966年開始在香港本地以及英國、荷蘭等國家投入大量的榮華月餅廣告。1987年后，在廣州、北京、上海等20余省市也進行了大量宣傳。香港榮華月餅在內地各類評比中先后獲得過“國餅十佳”、“最佳特色月餅”等美譽。
2006年9月28日，香港榮華公司申請東莞市公證處對位于東莞市世博廣場的廣州市好又多百貨商品有限公司世博分公司銷售月餅的情況進行了證據保全。涉案侵權產品系由中山市今明食品有限公司生產，包裝鐵盒中間有“榮華月餅”字樣，深藍底色盒面上為月季花和月亮圖案，并點綴著“花好月圓”等小圖章。鐵盒周面還注明授權商：澳門榮華餅家。這個包裝與香港榮華公司2001年在國家商標局注冊的“花好月圓”圖形商標極其相似。
2006年7月，今明公司與蘇國榮經營的佛山市順德區(qū)勒流鎮(zhèn)蘇氏榮華食品廠簽訂了《商標許可合同》，約定順德榮華廠將其注冊的“榮華+圈”商標許可今明公司使用；其在侵權產品上所使用的“花好月圓”圖案則是依據案外人澳門居民余國華的授權而使用。
2006年10月16日，香港榮華公司和東莞榮華公司將好又多公司及其世博分公司、今明公司推上被告席要求停止侵權并賠償損失。立案后，法院依申請追加蘇國榮為本案第三人。
廣東高院二審認為，由于“榮華月餅”的優(yōu)良品質和香港榮華公司對該產品長期、持續(xù)、大量的宣傳和銷售，使得市場一般公眾已將“榮華月餅”與香港榮華公司聯系在一起，故應當認定為知名商品的特有名稱，香港榮華公司具有排除他人相同使用的專有效力。盡管余國華在澳門注冊了與香港榮華公司“花好月圓”圖形商標相似的商標，但僅限在澳門地區(qū)使用，無權授權他人在中國內地使用。今明公司沒有規(guī)范使用蘇國榮許可的商標，相反將圈內的文字單獨抽取出來，模仿香港榮華公司同樣將“榮華月餅”作為其商品名稱，足以給消費者造成誤導，已構成不正當競爭，應當承擔停止侵權并賠償經濟損失10萬元的法律責任。廣州好又多公司及世博分公司銷售了侵犯香港榮華公司、東莞榮華公司“榮華月餅”知名商品特有名稱權的產品，但有合法來源，故只承擔停止侵權的法律責任。
法規(guī)鏈接
《中華人民共和國合同法》
第九十一條 有下列情形之一的，合同的權利義務終止：
�。ㄒ唬﹤鶆找呀洶凑占s定履行；
（二）合同解除；
（三）債務相互抵銷；
�。ㄋ模﹤鶆杖艘婪▽说奈锾岽妫�
�。ㄎ澹﹤鶛嗳嗣獬齻鶆�；
�。﹤鶛鄠鶆胀瑲w于一人；
�。ㄆ撸┓梢�(guī)定或者當事人約定終止的其他情形。
第九十三條 當事人協(xié)商一致，可以解除合同。
當事人可以約定一方解除合同的條件。解除合同的條件成就時，解除權人可以解除合同。
第九十四條 有下列情形之一的，當事人可以解除合同：
�。ㄒ唬┮虿豢煽沽χ率共荒軐崿F合同目的；
（二）在履行期限屆滿之前，當事人一方明確表示或者以自己的行為表明不履行主要債務；
�。ㄈ┊斒氯艘环竭t延履行主要債務，經催告后在合理期限內仍未履行；
�。ㄋ模┊斒氯艘环竭t延履行債務或者有其他違約行為致使不能實現合同目的；
�。ㄎ澹┓梢�(guī)定的其他情形。
第九十六條 當事人一方依照本法第九十三條第二款、第九十四條的規(guī)定主張解除合同的，應當通知對方。合同自通知到達對方時解除。對方有異議的，可以請求人民法院或者仲裁機構確認解除合同的效力。
法律、行政法規(guī)規(guī)定解除合同應當辦理批準、登記等手續(xù)的，依照其規(guī)定。
第九十七條 合同解除后，尚未履行的，終止履行；已經履行的，根據履行情況和合同性質，當事人可以要求恢復原狀、采取其他補救措施，并有權要求賠償損失。
背景知識
月餅包裝監(jiān)督規(guī)范出臺
為保證對月餅包裝監(jiān)督檢查的規(guī)范性、科學性和有效性，國家質檢總局發(fā)布《月餅銷售包裝計量檢驗規(guī)則(試行)》，該《規(guī)則》于今年9月1 日開始實施。
該《規(guī)則》依據強制性國家標準的要求，并結合計量檢驗工作的特點，對月餅的銷售包裝容積測定的程序和方法進行了細化，明確規(guī)定了抽樣要求、使用測量設備的要求、檢驗方法、數據處理、結果判定原則等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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