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莊案”一審刑事判決書
重慶市江北區(qū)人民法院
刑事判決書
(2009)江法刑初字第711號
公訴機關(guān)重慶市江北區(qū)人民檢察院。
被告人李莊，男，1961年6月23日出生于河北省石家莊市，漢族，碩士研究生文化程度，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戶籍所在地河北省石家莊市新華區(qū)柏林南路3號40棟2單元202號，住北京市海淀區(qū)鋒尚國際公寓702號。因涉嫌犯辯護人、訴訟代理人毀滅、偽造證據(jù)罪于2009年12月12日被刑事拘留，次日被逮捕�，F(xiàn)羈押于重慶市第二看守所。
辯護人高子程，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律師。
辯護人陳有西，京衡律師集團事務所律師。
重慶市江北區(qū)人民檢察院以北檢刑訴【2009】818號起訴書指控被告人李莊犯辯護人偽造證據(jù)、妨害作證罪，于2009年12月19日向本院提起公訴。本院依法組成合議庭，公開開庭審理了本案。重慶市江北區(qū)人民檢察院指派代理檢察員賀貝貝、么寧出庭支持公訴，被告人李莊及其辯護人高子程、陳有西到庭參加訴訟�，F(xiàn)已審理終結(jié)。
公訴機關(guān)指控，2009年11月20日，龔剛模等34人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zhì)組織案被提起公訴。同月22日、25日，龔剛模的妻子程琪、堂弟龔云飛先后與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簽訂了刑事案件代理委托協(xié)議，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指派被告人李莊及律師馬曉軍擔任龔剛模的一審辯護人。龔剛模的親屬為此支付了律師代理費150萬元。
2009年11月24日、26日、12月4日，李莊在重慶市江北區(qū)看守所會見龔剛模時，為幫助龔剛模開脫罪責，誘導、唆使龔剛模編造公安機關(guān)對其刑訊逼供，并向龔剛模宣讀同案人樊奇杭等人的供述，指使龔剛模推脫罪責。
為使龔剛模編造被公安機關(guān)刑訊逼供的供述得到法院采信，李莊還引誘證人作偽證。2009年11月底至12月初，李莊編造龔剛模被樊奇杭等人敲詐的事實，并要求程琪為此出庭作證。2009年11月24日，在重慶市高新區(qū)南方花園一茶樓內(nèi)，李莊指使龔剛?cè)A安排重慶保利天源娛樂有限公司（以下簡稱保利公司）員工作偽證，否認龔剛模系保利公司的實際出資人和控制者，龔剛?cè)A即安排保利公司員工王汪凌、陳進喜、李小琴等人作虛假證明。2009年12月3日，在重慶市渝北區(qū)的五洲大酒店內(nèi)，李莊指使龔剛模的另一辯護人重慶克雷特律師事務所律師吳家友賄買警察，為龔剛模被公安機關(guān)刑訊逼供作偽證。2009年12月1日，李莊向人民法院申請程琪、龔云飛等人出庭作證。
2009年12月10日，龔剛模向公安機關(guān)揭發(fā)了李莊的行為。同月12日，李莊被公安機關(guān)捉獲。
公訴機關(guān)當庭舉示了相應證據(jù)證明其指控，并據(jù)此認為被告人李莊的行為干擾了龔剛模等34人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zhì)組織案審理的正常進行，其行為觸犯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零六條第一款，構(gòu)成辯護人偽造證據(jù)、妨害作證罪，提請對被告人李莊依法判處。
被告人李莊對公訴機關(guān)指控的事實及定性均予以否認，辯稱龔剛模被刑訊逼供是龔剛模本人所說，自己沒有偽造證據(jù)；沒有唆使龔剛模作被公安機關(guān)刑訊逼供的供述，沒有指使吳家友賄買警察作偽證；法律對宣讀同案人供述沒有禁止性的規(guī)定；在擔任龔剛模的辯護人之前，龔剛模就作出了被樊奇杭等人敲詐的供述；公訴機關(guān)宣讀的證人證言是在證人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情況下取得，沒有證明力；不認識汪陵、陳進喜、李小琴，也沒有指使龔剛?cè)A安排這三人作偽證；辯護人偽造證據(jù)、妨害作證罪應以實際發(fā)生后果為構(gòu)成要件，在被公安機關(guān)捉獲前已聲明退出龔剛模案的訴訟，沒有造成后果，因而自己的行為不構(gòu)成犯罪。
被告人李莊的辯護人認為，受到刑訊逼供是龔剛模自己向李莊所說，并非李莊捏造，李莊向龔剛模宣讀同案人樊奇杭的供述沒有違反法律規(guī)定；龔剛模在李莊介入前就曾供述被樊奇杭等人敲詐；龔剛模是在公安機關(guān)對其訊問的過程中揭發(fā)了李莊，但此時龔剛模案已進入審判階段，公安機關(guān)無權(quán)再對龔剛模進行訊問，公安機關(guān)的行為不具有合法性；龔云飛、馬曉軍等證人均是在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情況下作出的證言，且均未出庭質(zhì)證，無法判斷其證言的真?zhèn)危恢缚乩钋f指使吳家友賄買警察證明龔剛模被刑訊逼供的證據(jù)不足；辯護人偽造證據(jù)、妨害作證罪是結(jié)果犯，李莊的行為并未造成后果，其行為不構(gòu)成犯罪。
公訴機關(guān)在庭審中舉示了以下證據(jù)：
1.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渝檢一分院刑訴[2009]283號起訴書證明，2009年11月20日，龔剛模等人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zhì)組織案由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向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提起公訴。
2.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審判流程管理信息系統(tǒng)案件具體信息證明，2009年11月20日，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受理龔剛模案。
3.李莊的律師執(zhí)業(yè)證書（冀司律證字第9？297號）證明，李莊系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執(zhí)業(yè)律師。
4.程琪與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簽訂的刑事案件代理委托協(xié)議證明，2009年11月22日，龔剛模的妻子程琪與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簽訂協(xié)議，該所指派李莊及其助理作為龔剛模的一審辯護人，委托代理費為20萬元。
5.龔云飛與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簽訂的刑事案件代理委托協(xié)議證明，2009年11月25日，龔云飛與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簽訂協(xié)議，該所指派律師李莊、馬曉軍作為龔剛模刑事、民事、刑事附帶民事案的訴訟代理人，代理權(quán)限為咨詢、刑事辯護、民事代理、法律顧問，協(xié)議有效期至一審結(jié)束，委托代理費為150萬元。
6.程琪作為委托人的委托書證明，程琪于2009年11月22日聘請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律師李莊、馬曉軍作為龔剛模的一審辯護人，有效期至一審結(jié)束日止。委托書上有龔剛模的簽名、捺印。
7.律師事務所函【09】第11號證明，2009年11月26日，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致函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指派李莊、馬曉軍擔任龔剛模的辯護律師。
8.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出庭通知書證明，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于2009年11月24日通知李莊、馬曉軍作為龔剛模的辯護人參加2009年12月7日對龔剛模等34人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zhì)組織案的開庭審理。
9.重慶市江北區(qū)看守所于2009年12月15日出具的關(guān)于李莊、馬曉軍會見龔剛模的時間情況說明及李莊、馬曉軍向重慶市江北區(qū)看守所提交的會見在押犯罪嫌疑人、被告人專用介紹信證明，李莊、馬曉軍三次會見龔剛模的時間為2009年11月24日15：34至18：16、2009年11月26日10：45至11：48、2009年12月4日10：55至12：39。
10.龔剛模作為委托人的委托書證明，2009年11月24日，龔剛模在委托書上注明“拒絕人民法院為我指定其他辯護人”并簽名、捺印。
11.法律事務委托合同證明，2009年10月21日，龔云飛與重慶克雷特律師事務所簽訂合同，該所為龔剛模在刑事偵查、審查起訴、一審、二審程序中提供法律服務，龔云飛支付律師服務費5萬元。
12.通知證人出庭申請書證明，2009年12月1日，李莊、馬曉軍就龔剛模案向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提交了通知證人龔云飛、龔剛?cè)A、林麗（莉）、程琪出庭作證的申請。
13.重慶市南川區(qū)看守所在押人員入所境況檢查登記表、在押人員出所健康檢查登記表證明、龔剛模于2009年6月20日在該所進行入所檢查及同年8月15日在該所進行出所檢查，身體健康，一切正常，傷情一欄為“五特殊”。
14.重慶市南川區(qū)看守所獄醫(yī)譚幫勝于2009年12月15日出具的關(guān)于在押人員龔剛模在我所關(guān)押期間健康狀況說明證明，龔鋼模在該所關(guān)押期間，按照規(guī)定每日對監(jiān)室的每個在押人員進行巡診檢查，在2009年6月19日至8月15日的巡診中沒有發(fā)現(xiàn)龔剛模身體有外傷及患病情況，身體健康。
15.重慶市公安局關(guān)于設立江北區(qū)看守所臨時羈押點的通知證明，2009年6月19日，根據(jù)全市公安機關(guān)破案攻堅綜合整治戰(zhàn)役和打黑除惡專項斗爭的需要，為解決當前看守所押量爆滿的突出問題，重慶市公安局決定設立江北區(qū)看守所臨時羈押點。
16.在押人員健康檢查登記表證明，2009年8月16日，經(jīng)重慶市江北區(qū)看守所檢查，龔剛模體表無外傷，同意收押。
17.看呀人員每日巡診登記表證明，2009年8月16日至11月21日，重慶市江北區(qū)看守所的醫(yī)生每日對龔鋼模進行了巡診，龔剛模未訴不適。生命體征平穩(wěn)，一般情況較好。
18.證人龔剛模的證言證明，公安機關(guān)依法辦案，沒有對他刑訊逼供，他以前在公安機關(guān)的供述是真實的。李莊、馬曉軍三次會見他的情形如下：李莊向他宣讀了樊奇杭的部分筆錄材料，說樊奇杭、張孟軍、吳川江、付仕培在李明航被殺案的供述中沒有收到刑訊逼供，李莊走到鐵窗邊靠近他小聲地教他，在法庭上他必須說自己是被警察刑訊逼供了，并且假裝演示被刑訊逼供的過程，李莊就提出對他的傷情進行鑒定。如果法庭不同意，李莊就會提出不再擔任他的律師，法庭就會休庭。法院會讓他在三天之內(nèi)找到新的律師或者為其指定律師，這時候他必須拒絕另外委托和指定律師。李莊告訴他，如果他拒絕另外委托和指定律師，只能要李莊給他辯護，法院才開辦了庭。李莊舉例講了在遼寧代理的一個涉黑案件就是用這種方法導致案件庭審拖了一年多的時間。李莊叫他在委托書上寫下內(nèi)容大致是“拒絕人民法院為我指定的辯護律師”。李莊叫他大聲回答他是否被刑訊逼供的問話，膽子要大，還要把刑訊逼供的過程演示出來，以此來翻供；李莊告訴他，他的妻子程琪會出庭作證來證明他是被樊奇杭、李明航敲詐、并不想借錢給他們，要他配合程琪的說法；李莊告訴他在開庭時只承認非法持有槍支罪和行賄罪，其他均說不知道；李莊告訴他在開庭時候不要承認給樊奇杭40%的股份，并告訴他唐筱沒有被抓到。
19.證人馬曉軍的證言證明，他與李莊三次會見龔剛模，會見前后聽到和看到的內(nèi)容如下：2009年11月24日，李莊向龔剛模宣讀了樊奇杭的部分筆錄材料，告訴龔剛模說樊奇杭、張孟軍、吳川江、付仕培在供述中沒有提到龔剛模的名字；李莊教龔剛模在法庭上說李明航的電話號碼是樊奇杭自己拿龔剛模的手機看的；李莊對龔剛模說從筆錄材料中看出你受到刑訊逼供和誘供，李莊會申請對龔剛模作傷情鑒定，如果法庭不同意，李莊就會提出不擔任龔剛模的律師，法院會讓龔剛模在三天之內(nèi)找到新的律師，如果找不到，法院給龔剛模指定律師時，李莊叫龔剛模說不要法院指定的律師，只要李莊擔任辯護律師，并讓龔剛模在委托書上寫下“我拒絕人民法院為我指定的辯護律師”；2009年11月26日，李莊告訴龔剛模只承認非法持有槍支罪和行賄罪，其他說不知道；李莊小聲教龔剛模在庭審時說自己被警察刑訊逼供了，并讓龔剛模假裝演示被刑訊逼供的過程。2009年12月4日，李莊告訴龔剛模，保利公司從成立到現(xiàn)在，龔剛模第一不是法定代表人，第二不是股東，有什么資格把40%的股份給他人，唐筱在逃。李莊告訴龔剛模在法庭上接受李莊的問話時就回答，不知道，不要多說了，言多必失；李莊對龔剛模說龔剛模在公安機關(guān)的供述對龔剛模很不利，如果不推翻以前的供述必死無疑，讓龔剛模在庭上必須說被公安機關(guān)刑訊逼供了，被吊了八天八夜，吊得大小便失禁，說得越夸張越好。龔剛模以前的供述都是因為被公安機關(guān)刑訊逼供形成的，以此來翻供，讓以前的交代全部作廢；李莊告訴龔剛模，龔剛模的妻子程琪會出庭作證來證明龔剛模是被樊奇杭、李明航等人敲詐，證明龔剛模不是黑社會，叫龔剛模到時按程琪的這種說法進行辯解就行了。當晚，他和李莊、龔云飛吃飯時，李莊對龔云飛說在會見龔剛模時已教會了龔剛模在法庭上說被公安機關(guān)吊了八天八夜，吊得大小便失禁，龔剛模就可以在法庭上翻供，以此推翻以前的供述。
20.證人龔云飛的證言證明，2009年11月24日晚，他和李莊、馬曉軍、吳家友、龔剛?cè)A、王勇在五洲大酒店對面的陶然會館吃飯時，李莊說會見龔剛模時給龔剛模講了讓龔剛模在庭審中翻供，讓龔剛模說唄刑訊逼供，李莊會要求法庭對龔剛模休庭驗傷。吃完飯后，在高新區(qū)南方花園的逗號茶樓，他、龔剛?cè)A、林莉、李莊、吳家友繼續(xù)談龔剛模涉黑案的事情，提到龔剛模將保利公司40%的股份無償劃給樊奇杭的事情，李莊叫龔剛?cè)A去給保利公司的負責人和辦公室人員打招呼，如果有警察找他們調(diào)查了解情況，就對警察說保利公司與龔剛模無關(guān)，龔剛模不是保利公司的老板，保利公司的老板是唐筱。2009年11月26日，他和李莊、馬曉軍、吳家友、王勇在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背后的國際會所吃飯時，李莊說已給龔剛模說了，叫龔剛模在庭審時說遭到了警察刑訊逼供，并叫龔剛模在法庭上做出被警察刑訊逼供的夸張動作，李莊就提出要求驗傷，法官不同意，李莊就離開法庭。李莊說讓龔剛模簽了只能聘請李莊做律師的委托書，法院只能讓李莊做龔剛模的辯護律師。2009年12月3日，在五洲大酒店801房間里，李莊對吳家友說，吳家友以前干過警察，最好能找?guī)讉�辦理龔剛模案的警察到庭上作證，證明龔剛模是被警察刑訊逼供而作出的口供，要是能夠找到的話，花幾百萬元也值得；當日下午，他和李莊單獨在五洲大酒店801房間時，李莊讓他、程琪、龔剛?cè)A出庭作證，證明龔剛模是被樊奇杭、李明航敲詐，說明龔剛模不是黑社會。
21.證人吳家友的證言證明，2009年11月24日晚，他和李莊、龔云飛、馬曉軍。龔剛?cè)A及駕駛員在五洲大酒店附近的陶然會館吃飯時，李莊說在會見龔剛模時示意龔剛模翻供，說被刑訊逼供，龔剛模看了李莊的眼神和動作后明白了，龔剛模就說在警察訊問時遭到了刑訊逼供；飯后，他和龔云飛、龔剛?cè)A、李莊一起在南方花園的一家茶樓喝茶時，李莊讓龔剛?cè)A去查保利公司營業(yè)執(zhí)照和股份情況，讓龔剛?cè)A給保利公司員工說保利公司的老板不是龔剛模而是唐筱；李莊第二次來重慶的第三天上午，他到五洲大酒店在李莊的房間見了李莊、龔云飛。李莊講會見龔剛模時叫龔剛模說被刑訊逼供的過程，李莊一邊說還一邊給我們比劃動作，說龔剛模表演被警察吊起，吊得大小便都流在褲襠里了；他和李莊第三次見面是在李莊回了北京五天之后，他到五洲大酒店李莊住的房間里和李莊見了面，龔云飛也在，后來馬曉軍也來了。李莊說龔剛模的口供很重要，只要在法庭上翻供，那么定罪就比較困難，在會見龔剛模的時候隱諱的給龔剛模說過，要在法庭上夸張的回答李莊的提問，說到有沒有刑訊逼供的時候要大聲的說被刑訊逼供了，而且還要做一些動作，讓法庭和其他人相信，那么龔剛模的口供就不算數(shù)了。李莊說給龔剛模用打手勢。遞表情、反復問同一問題的方法暗示龔剛模說被刑訊逼供，龔剛模懂了，當時就說在警察訊問時被刑訊逼供了；李莊讓他去找?guī)讉�參加龔剛模審訊的或是看到龔剛模審訊的警察出來作證，證明龔剛模被刑訊逼供了，最好找?guī)讉�參加龔剛模審訊的警察來出庭作證，李莊說要是能找到警察出庭作證，花幾百萬元也可以。當時龔云飛也在場。他沒有去找。
22.證人程琪的證言證明，李莊給她講讓龔剛模在開庭時大聲說自己被刑訊逼供了，并演示被刑訊逼供的過程才有機會救自己；李莊說要申請對龔剛模驗傷，要求休庭，否則就退出法庭不再辯護，使法庭無法審理；2009年11月底或12月初，李莊對她講，李明航、樊奇杭這些人才是黑社會，他們找龔剛模借錢，實際上是敲詐龔剛模。李莊讓她出庭作證，證明龔剛模不是黑社會，李明航、樊奇杭這些人才是黑社會。李莊還教她在法庭上講龔剛模只是做生意的，惹不起李明航、樊奇杭這些黑社會的人。他們找龔剛模借錢，龔剛模不借不行，龔剛模也被黑社會的人敲詐。
23、證人龔剛?cè)A的證言證明，2009年11月23日，在五洲大酒店李莊住的房間，李莊讓他給保利公司的員工說保利公司的老板不是龔剛模。他隨即在袁家崗的奧翔茶樓告訴李小琴、汪凌、陳進喜，以后對外說保利公司的老板不是龔剛模而是唐筱；2009年11月24日晚，他和李莊、龔云飛、吳家友、馬曉軍先后在陶然會館吃飯既在南方花園的逗號茶樓喝茶，其間，李莊說會見龔剛模已教了龔剛模在法庭上說被警察刑訊逼供了，李莊就會申請對龔剛模進行傷情鑒定，法官如不同意，李莊就走人，使法院無法開庭，并說叫龔剛模只能要李莊擔任辯護人；李莊讓他找看守所里的醫(yī)生作證，證明龔剛模被刑訊逼供，他說找不到。李莊讓他給保利公司的負責人說保利公司轉(zhuǎn)讓40%的股份給樊奇杭與龔剛模無關(guān)，他說已經(jīng)打過招呼了。
24、證人李小琴的證言證明，2009年11月下旬，她接到龔剛?cè)A的電話后到袁家崗奧運體育中心旁邊的奧翔茶樓。龔剛?cè)A說能不能把保利公司關(guān)了，她說要同陳進喜、汪凌商量。她回保利公司給陳進喜和汪凌說龔剛?cè)A叫把保利公司關(guān)了的事情，他兩人覺得不好辦。她與陳進喜、汪凌又找到龔剛?cè)A，龔剛?cè)A就說不關(guān)門就讓最早來保利公司上班的小姐走遠點，多發(fā)些工資都可以。如果警察問保利公司的老板是誰就說是唐筱，不是龔剛模。公安機關(guān)在前幾次對她進行詢問的過程中，她說保利公司的老板是唐筱，是龔剛?cè)A教她這么說的，其實龔剛模至今都是保利公司的老板。保利公司所有的財務都是她負責管理，她在公司的地位僅次于唐筱了，如果有保利公司股權(quán)轉(zhuǎn)讓這事，她是不可能不知道的。
25、證人汪凌、陳進喜的證言證明，龔剛?cè)A給他們及李小琴說如果警察問保利公司的老板是誰就說是唐筱，不是龔剛模。汪凌的證言還證明，保利公司的老板是龔剛模，他在前幾次接受警察詢問的過程中說保利公司的老板是唐筱，是龔剛?cè)A教他這么說的。
26、證人劉剛、王麗敭、唐勇（均系醫(yī)生）的證言證明，龔剛模在押期間沒有受傷。
27、證人吳鵬（龔剛模案負責看守犯罪嫌疑人的民警）、楊永康（重慶市公安局江北區(qū)分局督察支隊民警）的證言證明，沒有發(fā)現(xiàn)審訊人員對龔剛模訊問的過程中有刑訊逼供等違法違紀現(xiàn)象，每天對龔剛模等人的羈押室進行檢查時也沒有發(fā)現(xiàn)有任何違法違紀的情形。
28、證人張科（重慶市公安局江北分局負責審訊龔剛模案的民警）、何建洪（龔剛模專案組副組長）的證言證明，在對龔剛模羈押室、審訊室進行檢查時沒有發(fā)現(xiàn)民警有刑訊逼供等違法違紀行為發(fā)生，犯罪嫌疑人的各種權(quán)利都得到保障。
29、接受刑事案件登記表證明，2009年12月10日，公安機關(guān)在訊問龔剛模時，龔剛模向公安機關(guān)揭發(fā)其辯護律師李莊的行為。
30、重慶市公安局“091”專案組民警熊峰、周素露于2009年12月10日出具的情況說明證明，2009年12 月10日，他們在重慶市江北區(qū)看守所因辦理文強涉嫌犯包庇、縱容黑社會性質(zhì)組織罪一案提訊龔剛模時，龔剛模主動反映其律師李莊在會見他時告訴他，讓他在法庭上稱以前交代的材料是在受到公安機關(guān)的刑訊逼供下形成的，同時龔剛模還反映李莊教他如何編造被刑訊逼供的情節(jié)及以后在法庭上如何翻供。
31、重慶市公安局關(guān)于案件指定管轄的通知證明，2009年12月10日，重慶市公安局將李莊涉嫌辯護人、訴訟代理人偽造證據(jù)、妨害作證一案指定江北區(qū)分局偵查，并抽調(diào)“091”專案組、“7.30”專案組、“6.3”專案組、網(wǎng)監(jiān)總隊、江北區(qū)分局、沙坪壩區(qū)分局、經(jīng)開區(qū)分局等民警組成專案組，迅速展開偵查。
32、立案決定書證明，重慶市公安局江北分局于2009年12月10日對李莊以涉嫌辯護人、訴訟代理人毀滅、偽造證據(jù)、妨害作證罪立案偵查。
33、重慶市公安局民警廖川江、甘立紅出具的捉獲經(jīng)過說明證明，2009年12月12日18時，廖川江、甘立紅在北京振國腫瘤醫(yī)院303病房將李莊捉獲。
被告人李莊及其辯護人對公訴機關(guān)舉示的上列證據(jù)中除對證據(jù)1、2、3、4、6、7、8、13、14沒有異議外，對其余證據(jù)均提出異議，主要觀點為：證人龔云飛、馬曉軍等人的證言是在被公安機關(guān)限制人身自由的情形下取得，取證程序違法，不具備證據(jù)效力；公安民警、醫(yī)生的證言及在押人員身體檢查情況與重慶法醫(yī)驗傷所出具的司法鑒定檢驗報告的內(nèi)容存在矛盾；龔剛模專案組民警參與李莊案的偵辦，沒有回避，程序違法。
本院對公訴機關(guān)舉示的證據(jù)、被告人李莊及其辯護人的質(zhì)證意見評判如下：
其一，證人龔云飛、馬曉軍等人的證言雖是在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情形下取得，但其證言是公安機關(guān)依照法定程序收集，與本案具有關(guān)聯(lián)性，且證人證言之間相互印證，具備證據(jù)效力。
其二，公安民警、醫(yī)生的證言及在押人員身體檢查情況與重慶法醫(yī)驗傷所出具的司法鑒定檢驗報告的內(nèi)容并不矛盾。龔剛模供述未被刑訊逼供，司法鑒定檢驗報告也不能說明“龔剛模左腕部色素沉著、減退區(qū)系鈍性物體所致擦傷后遺留”是被刑訊逼供所致，且公安民警、醫(yī)生的證言，在押人員身體檢查情況與龔剛模的供述相互吻合。
其三，李莊案的辦案民警是公安機關(guān)從多個案偵單位抽調(diào)人員組成。龔剛模專案組民警參與李莊案的偵辦，不違反《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二十八條、第二十九條關(guān)于回避的規(guī)定。
被告人李莊的辯護人在庭審中舉示了以下證據(jù)：
1、中央電視臺采訪龔剛模的錄像證明，李莊沒有教唆龔剛模編造被刑訊逼供的供述，是龔剛模誤解了李莊眨眼睛的表情。
2、龔剛模的訊問筆錄及龔剛模案件中陳濤、向愛華、張孟軍的訊問筆錄證明，龔剛模在李莊介入案件前就有被樊奇杭、李明航敲詐的供述；公安機關(guān)的審訊經(jīng)常在夜間進行。
3、重慶法醫(yī)驗傷所出具的司法鑒定檢驗報告證明，重慶市江北區(qū)人民法院委托重慶法醫(yī)驗傷所對龔剛模作了是否因外力因素造成其人身傷害及成因的司法鑒定，結(jié)論為“龔剛模左腕部色素沉著、減退區(qū)系鈍性物體所致擦傷后遺留；龔剛模（除左腕外）未見確切傷情。”
公訴機關(guān)對被告人李莊的辯護人舉示的上列證據(jù)均提出異議，認為中央電視臺采訪龔剛模的工作人員不具備收集刑事訴訟證據(jù)的主體資格；龔剛模的訊問筆錄沒有說到自己被敲詐；陳濤、向愛華、張孟軍的訊問筆錄與本案無關(guān)；重慶法醫(yī)驗傷所出具的司法鑒定檢驗報告不能說明“龔剛模左腕部色素沉著、減退區(qū)系鈍性物體所致擦傷后遺留”是被刑訊逼供所致。
本院對被告人李莊的辯護人舉示的證據(jù)及公訴機關(guān)的質(zhì)證意見評判如下：
其一，刑事訴訟證據(jù)必須依法收集。錄像作為視聽資料雖然是法定的證據(jù)形式之一，但媒體從業(yè)人員不具備收集刑事訴訟證據(jù)的主體資格，因此，中央電視臺采訪龔剛模的錄像不具備刑事訴訟證據(jù)資格。
其二，在李莊介入龔剛模案以前，龔剛模的訊問筆錄中并沒有被樊奇杭、李明航敲詐的內(nèi)容；公安機關(guān)根據(jù)案偵需要在夜間審訊不違反法律規(guī)定；陳濤、向愛華、張孟軍的訊問筆錄于本案沒有關(guān)聯(lián)性。
其三，重慶法醫(yī)驗傷所出具的司法鑒定檢驗報告并不能證明龔剛模被刑訊逼供，且龔剛模本人供述未受到刑訊逼供。
綜上，對公訴機關(guān)在庭審中舉示的證據(jù)，除已當庭采信的證據(jù)1、2、3、4、6、7、8以外，本院認為其余證據(jù)收集程序合法，內(nèi)容客觀真實，與本案具有關(guān)聯(lián)性，均予以采信；對被告人李莊的辯護人在庭審中舉示的證據(jù)3予以采信，對其余證據(jù)不予采信。
根據(jù)采信的證據(jù)，本院認定事實如下：
被告人李莊系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執(zhí)業(yè)律師。2009年11月20日，龔剛模等34人組織、領導、參加黑社會性質(zhì)組織案由重慶市人民檢察院第一分院向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提起公訴。同月22日、25日，龔剛模的妻子程琪、堂弟龔云飛先后與北京市康達律師事務所簽訂了刑事案件代理委托協(xié)議，該所指派李莊及馬曉軍擔任龔剛模的一審辯護人。龔剛模的親屬先后向該所支付了律師咨詢、刑事辯護、民事代理、法律顧問費150萬元。
2009年11月24日、26日、12月4日，被告人李莊在重慶市江北區(qū)看守所會見龔剛模時，教唆龔剛模在法庭審理時編造被公安機關(guān)刑訊逼供的供述，以推翻龔剛模以前在公安機關(guān)的供述，并向龔剛模宣讀同案人樊奇杭的供述。同年12月3日，在重慶五洲大酒店，李莊指使重慶克雷特律師事務所律師吳家友賄買警察，為其編造龔剛模被公安機關(guān)刑訊逼供的供述作偽證。
2009年11月底至12月初，被告人李莊引誘程琪作龔剛模被樊奇杭等人敲詐的虛假證言，并要求程琪出庭作證。同年11月24日，在重慶市高新區(qū)南方花園的逗號茶樓，李莊指使龔剛?cè)A安排保利公司員工作偽證，否認龔剛模系保利公司的實際出資人和控制者。龔剛?cè)A即安排保利員工汪凌、陳進喜、李小琴按照李莊的說法作虛假證言。同年12月1日，李莊就龔剛模案向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提交了通知證人龔云飛、龔剛?cè)A、林麗（莉）、程琪出庭作證的申請書。
2009年12月10日，公安機關(guān)因辦理文強涉嫌犯包庇、縱容黑社會性質(zhì)組織罪一案提訊龔剛模時，龔剛模揭發(fā)了李莊教唆其編造被刑訊逼供的行為。同月12日，李莊被公安機關(guān)捉獲。
本院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律師法》規(guī)定，律師執(zhí)業(yè)必須為事實為根據(jù)，以法律為準繩；律師擔任辯護人的，應當根據(jù)事實和法律，提出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無罪、罪輕或者減輕、免除刑事責任的材料和意見，維護犯罪嫌疑人、被告人的合法權(quán)益�！吨腥A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規(guī)定，辯護律師和其他辯護人不得幫助犯罪嫌疑人、被告人隱匿、毀滅、偽造證據(jù)或者串供，不得威脅、引誘證人改變證言或者作偽證以及進行其他干擾司法機關(guān)訴訟活動的行為。違反上述規(guī)定的，應當依法追究法律責任。
被告人李莊在擔任龔剛模的辯護人期間，利用會見龔剛模之機，向龔剛模宣讀同案人供述，教唆龔剛模編造被公安機關(guān)刑訊逼供的供述，指使吳家友賄買警察證明龔剛模被刑訊逼供；引誘龔剛模的妻子程琪作龔剛模被敲詐的虛假證言，指使龔剛?cè)A安排保利公司員工作虛假證言，并向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提交同志龔云飛、龔剛?cè)A、程琪等證人出庭作證的申請，其行為妨害了司法機關(guān)正常的訴訟秩序，已構(gòu)成辯護人偽造證據(jù)、妨害作證罪，依法應予處罰。公訴機關(guān)指控被告人李莊犯罪的事實清楚，證據(jù)確實充分，指控的罪名成立。
關(guān)于被告人李莊及其辯護人提出龔剛模被刑訊逼供是龔剛模本人所說，李莊沒有教唆龔剛模作被刑訊逼供的供述和指使吳家友賄買警察坐龔剛模被刑訊逼供的偽證的辯解、辯護意見。經(jīng)查，龔剛模供述公安機關(guān)是依法辦案，沒有對其刑訊逼供。證人龔云飛、馬曉軍、吳家友、龔剛?cè)A均證實李莊指使吳家友賄買警察作龔剛模被刑訊逼供的偽證。故李莊及其辯護人提出的該辯解、辯護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
關(guān)于被告人李莊及其辯護人提出龔剛模在李莊介入之前作過被敲詐供述的辯解、辯護意見。經(jīng)查，龔剛模在李莊介入之前供述過樊奇杭、李明航曾找其借錢，并未供述受到敲詐。故李莊及其辯護人提出的該辯解、辯護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
關(guān)于被告人李莊及其辯護人提出李莊向龔剛模宣讀同案人樊奇杭的供述沒有違反法律規(guī)定的辯解、辯護意見。經(jīng)查，李莊是在有意教唆龔剛模編造被刑訊逼供供述的同時向龔剛模宣讀同案人樊奇杭的供述，不能將李莊向龔剛模宣讀同案人供述的行為作為一個獨立的行為來評價是否合法。該行為實際上是李莊教唆龔剛模編造被刑訊逼供的供述，從而達到推翻龔剛模以前供述的目的，屬于刑法意義上的偽造證據(jù)。故李莊及其辯護人提出的該辯解、辯護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
關(guān)于被告人李莊及其辯護人提出龔云飛、馬曉軍等證人均是在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情況下作出的證言，且均未出庭質(zhì)證，其證言沒有證明力的辯解、辯護意見。經(jīng)查，證人龔云飛、馬曉軍等人的證言雖是被限制人身自由的情況下所作，但其證言是公安機關(guān)依照法定程序收集，與本案具有關(guān)聯(lián)性，且故鄉(xiāng)印證，具有證明力；本院在開庭前已依法向證人送達了出庭通知書，證人均表示不愿意出庭作證、表明其在公安機關(guān)的證言是真實的，且人民法院不能強制證人出庭作證；根據(jù)《中華人民共和國刑事訴訟法》第一百五十七條的規(guī)定，公訴機關(guān)宣讀未到庭的證人證言符合法律規(guī)定。故李莊及其辯護人提出的該辯解、辯護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
關(guān)于被告人李莊提出的不認識汪凌、陳進喜、李小琴，也未指使、引誘三人坐偽證的辯解。經(jīng)查，李莊指使龔剛?cè)A安排保利公司員工作虛假證言，龔剛?cè)A按李莊的指使安排汪凌、陳進喜、李小琴謊稱龔剛模與保利公司無關(guān)的事實，有龔剛?cè)A、汪凌、陳進喜、李小琴的證言予以證明，且相互印證。故李莊提出的該辯解不能成立，不予采納。
關(guān)于被告人李莊的辯護人提出龔剛模是在公安機關(guān)對其訊問的過程中揭發(fā)了李莊，但此時龔剛模案已進入審判階段，公安機關(guān)無權(quán)再對龔剛模進行訊問，公安機關(guān)的行為不具有合法性的辯護意見。經(jīng)查，公安機關(guān)因辦理文強涉嫌犯包庇、縱容黑社會性質(zhì)組織罪一案的需要提訊龔剛模時，龔剛模揭發(fā)了李莊教唆其編造被刑訊逼供的犯罪行為，公安機關(guān)提訊龔剛模不違反法律規(guī)定。故李莊的辯護人提出的該辯護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
關(guān)于被告人李莊及其辯護人提出辯護人提出辯護人偽造證據(jù)、妨害作證罪應以實際發(fā)生后果為構(gòu)成要件的辯解、辯護意見。本院認為，從犯罪構(gòu)成上講，該罪屬于行為犯，不是結(jié)果犯。故李莊及其辯護人提出的該辯解、辯護意見不能成立，不予采納。
綜上所述，根據(jù)被告人李莊犯罪的事實、性質(zhì)、情節(jié)和對于社會的危害程度，依照《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第三百零六條第一款的規(guī)定，判決如下：
被告人李莊犯辯護人偽造證據(jù)、妨害作證罪，判處有期徒刑二年六個月。
（刑期從判決執(zhí)行之日起計算。判決執(zhí)行以前先行羈押的，羈押一日折抵刑期一日，即自2009年12月12日起至2012年6月11日止。）
如不服本判決，可在接到判決書的第二日起十日內(nèi)，通過本院或者直接向重慶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提出上訴。書面上訴的，應當提交上訴狀正本一份，副本二份。
審 判 長 付鳴劍
審 判 員 黃 煉
代理審判員 劉 懿
二 O 一 O 年 一 月 八 日
書 記 員 曹曉燕
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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